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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0章 、夫妻和好,許如眉上門挑釁(一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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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曉瑜和杜曉駿兩兄妹也沒走遠,就坐在外面的石桌上。

杜曉駿拄著下巴望著杜曉瑜,“小妹,你說爹在裏頭會跟娘說些什麽呢?”

杜曉瑜皺皺眉,“大人們的事兒,你問那麽多幹什麽?”

“好奇唄!”杜曉駿幹笑兩聲,“我就是想知道,爹這樣的人會怎麽低聲下氣地給娘賠罪。”

杜曉瑜撇撇嘴,“為了娘肚子裏的孩子,他有什麽做不出來的?反正說了什麽做了什麽,那都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兒,娘又不是大嘴巴的人,不可能說給第三個人聽,咱們呀,就甭想知道了。”

杜曉駿嘀咕道:“我就是想多學兩招備著,萬一以後輪到我自個頭上,也好應付不是?”

杜曉瑜呸呸直啐他,“你這烏鴉嘴,怎麽什麽話都說得出來,今兒個才當著岳家那麽多人的面表明了誠心,這才多大會工夫,你就想到吵架上頭去了,你說你一個大男人,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了?”

杜曉駿嘟囔,“這不都你說的嗎?鍋碗瓢盆還成天磕磕碰碰的呢,兩口子過日子,哪有不吵嘴拌架的,就算感情再好,總會有意見不合的時候吧,我這人以前又沒接觸過姑娘,哪裏懂女兒家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,只怕什麽時候無意中得罪了她都不知道,我是想學學爹怎麽哄媳婦兒,以後好照葫蘆畫瓢。”

杜曉瑜看了一眼杜曉駿那憋屈樣兒,頓時有些忍俊不禁,“你這都還沒娶過門呢,就操心上了,那要真過了門,你還不得累翻了啊?”

杜曉駿攤手,露出一個十分無奈的表情來。

沒辦法,誰讓他偏偏那麽巧墜個崖就把人家姑娘的清白給帶累了,又不能推卸責任,只能硬著頭皮往肩上扛了。

杜曉瑜輕咳一聲,心道傅涼梟那個混蛋最好是別坑了四哥,否則許三姑娘要是個難相處的,她準跟他沒完!

心中有愧,杜曉瑜便不好意思再談論許如月的事,轉而說起了別的。

兩兄妹在外面坐了很久,楊氏才親自把杜程松給送了出來。

爹娘說了什麽,兄妹倆不知道,不過看著楊氏臉上那溫柔而又幸福的笑容,杜曉瑜就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和誤會應該是解除得差不多了。

“爹,娘。”

兄妹二人同時站起來。

杜程松看向杜曉瑜,囑咐道:“外面的鋪子再忙,也要註意自己的身子,別年紀輕輕就落下一身的病。”

“女兒知道。”杜曉瑜點點頭,“多謝爹關心。”

“讓正院裏的丫鬟婆子仔細照顧你娘。”

囑咐完最後一句,杜程松才大步離開。

杜曉駿馬上跟了上去,狗腿地問:“爹,您剛才都跟我娘說了什麽?我好久沒見她這麽開心了。”

杜程松一腳踹過去,“你個臭小子,皮緊了是吧,大人的事兒你也敢管?”

杜曉駿碰了一鼻子灰,哼哼唧唧地回自個院裏去了。

——

晚上的時候,傅涼梟那邊得了杜曉駿去許家下聘的細節密報,當看到“終此一生只娶一妻”這八個字時,他目光頓了頓,勾起唇。

不用想,肯定是那丫頭的主意,一生一世一雙人,也虧她想得出來,不過未來的某一天,他會讓她知道,能做到這八個字的,不止是她四哥,她夫君也可以。

“王爺。”蕓娘站在一旁,詢問道:“準王妃那邊,咱們如何下手?”

傅涼梟把剛看完的密報放到燭火上方點燃,火光中映出他俊美無儔的冷冽容顏,“不急,再等等,是狐貍總會有露尾巴的一天,更何況,許如眉只是個蠢貨,對付她還不簡單麽?”

——

杜曉駿下了聘,婚期便也定好了,冬月十六,剛好在杜曉珍出門子後的一個月。

柳氏這剛松了一口氣,又要忙活中秋一家人吃團圓飯的事兒。

這日終於得了空,找了個逛街的借口來到杜曉瑜的鋪子。

杜曉瑜一見是大伯母,訝異過後也沒聲張,讓翠鐲先招待著來看診的那幾個婦人,自己則是站起身來,客氣地說道:“這位夫人,裏面請。”

來看診的婦人們都不認識柳氏,只當跟她們一樣是病患今日來覆診的,便也見怪不怪。

柳氏感激地看了杜曉瑜一眼,跟著她來到內堂。

“大伯母怎麽突然來找我了?”杜曉瑜親自給柳氏倒了茶,面紗下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疑惑。

“五丫頭,你醫術這麽好,能不能給我也看看?”

柳氏開門見山,一句話把杜曉瑜給說楞了。

柳氏怕她介懷,壓低了聲音,“我悄悄來的,隔壁又是你大伯父坐診,只要他不說,老太爺老太太都不會知道你給我看診這事兒。”

杜曉瑜完全弄不懂柳氏葫蘆裏賣的什麽藥,“大伯母到底是哪裏不舒服呢?”

“我就是想來讓你看看,我這身子骨還能不能懷上孩子。”柳氏有些難為情,可是一想到自己枉死的長子,又豁出去了。

杜曉瑜撩開面紗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,放下茶盞,“懷孕是要看機緣的,大伯母不必強求。”

柳氏是上了年紀的人,比她娘還年長,懷孕的機率自然是很小的,雖然她曾經也幫助薛家伯母懷了雙胎,可她所做的一切都只能起到輔助作用,說白了,給你摸摸脈開點方子疏通一下管道讓小蝌蚪更容易過去,但是誰能保證,吃了藥就一定能懷上?

她又不是送子娘娘。

再說,給家裏人看診這種事,有過一次就夠了,老太爺能睜只眼閉只眼,全都是看在她乖巧伶俐的份上,要再來一次,老太爺還不得發飆麽?

杜曉瑜可不敢冒這個險。

“五丫頭。”柳氏見她不情願,走到她跟前要給她跪下。

杜曉瑜嚇壞了,忙伸手托住她,“大伯母這是做什麽呢?”

柳氏淚珠子直滾,哭訴道:“你大堂哥不在了,一兒半女也沒留下,我這也是沒法子,才會想著找上你的,五丫頭,請你一定要看在咱們是一家人的份上幫幫我。”

杜曉瑜抿著唇,她不是不想幫,而是沒把握。

當初給薛伯母看的時候是打著“報恩”的名義去的,也就是說,哪怕懷不上,人家兩口子也不會埋怨她。

但這一回不同,大伯母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了,就盼著長房能再有個嫡子,可萬一要是懷不上,或者懷了個丫頭,到時候沒準兒人家還回過頭來倒打一耙,編排她的不是,怪她沒本事。

大宅門裏的恩恩怨怨,杜曉瑜可不想沾惹。

“大伯母,您就別為難我了。”杜曉瑜滿臉無奈,“先不說爺爺不允許,就算允許了,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讓您懷上啊!”

柳氏道:“大不了,我去找老太爺說清楚,只要他點了頭,你是不是就能幫我了?”

杜曉瑜有些無語,這還來上勁兒了?

柳氏目光越發的殷切,“五丫頭,算大伯母求求你了,你想要什麽,只管開口,只要能讓我再懷上,要我做什麽都成。”

杜曉瑜心裏默默嘆了一聲,想著這個忙怕是幫也得幫,不幫也得幫了,“這樣吧,大伯母先回去跟老太爺說,要是他老人家允準了,那我再給你看,但我有言在先,我不是神仙,只是個普通人,看了以後或許能開個方子讓你服藥助孕,但能不能懷上,是大伯母自己的事兒,我可不負責任的。”

“好,好。”柳氏激動得閃著淚花,“只要你肯幫我,懷不懷得上我都不怨你。”

柳氏很快回去找老太太和老太爺商議。

見老太爺有些不高興,她忙搬出長子杜曉驥來說事兒,眼淚珠子不要錢地往下掉,“那孩子走得冤,兇手到現在都還逍遙法外,是我這個當娘的無能,對不住他。”

要說杜曉駿他們這一輩裏面的孫子,老太爺最喜歡的自然莫過於長孫杜曉驥了,那可是把杜家醫術精髓都學到了手的天才,老太爺對他傾註了太多的希望。

只可惜杜曉驥命薄,年紀輕輕人就沒了。

天賦最好的孫子沒了,老太爺不是不心痛的,老太太見他難過,就給大爺納了妾,那兩個姨娘的肚皮倒也爭氣,先後給長房生了兒子。

只可惜,怎麽生都是庶孫,終究抵不上已經沒了的嫡孫。

這件事一直是老太爺的缺憾,也是心病。

可遺憾歸遺憾,誰也沒想過從柳氏身上下手,只要她再懷上就能解決長房沒嫡子的煩惱。

而現如今柳氏主動提出來,還親自找公婆商議。

老太爺是個爺們兒,能聽得這種話嗎?所以當即就沈了臉。

柳氏只能求助地望向婆婆。

老太太本來也有些生氣,覺得柳氏實在異想天開,但又聽柳氏說三房的楊氏這把年紀都能懷上,她也大不了楊氏幾歲,只要五丫頭肯幫忙,未必沒有希望。

老太太猶豫了,轉頭看向老太爺,小聲道:“太爺,要不,真讓五丫頭試試?”

老太爺仍舊陰著臉,一言不發。

就在柳氏以為老太爺要劈頭蓋臉罵她一頓的時候,老太爺突然站起身來,語氣裏帶著幾分不高興,“往後這種婦人家的事兒,不準拿到我跟前來問。”

柳氏哪裏不知道在公公跟前說這些不太合規矩,可是沒有太爺點頭,五丫頭也不敢給她看診啊!

不過現在好了,太爺看似生氣,卻也沒阻止,那就是默認了。

柳氏心中狂喜,出了德榮堂以後飛快折回杜曉瑜的鋪子,有了老太爺和老太太的首肯,她這回說話都有幾分底氣了。

杜曉瑜早料到柳氏只要搬出大堂哥杜曉驥來,就一定能說服老太爺老太太,但是沒想到這麽快。

“五丫頭,這回你總能放心地給我看了吧?”柳氏坐下來,一張臉上都爬滿了笑容。

杜曉瑜無奈,走過去給她診脈。

柳氏的身子其實沒什麽太大的問題,只是有些炎癥之類的小毛病。

這種癥狀,大多數生產過的婦人都有,也不算多嚴重,杜曉瑜給開了兩副藥,一副是吃這種炎癥的,另外一種備孕,囑咐她錯開時間吃,又問了問月事的日子,再告訴她備孕的最佳時間。

柳氏拿了藥,說了一番好聽的話,終於喜滋滋地回去了。

柳氏走後,翠鐲走進來,問道:“奴婢見大太太拿了不少藥,該不會也是來找姑娘看診的吧?”

杜曉瑜頷首,“老太爺都點了頭的,不幫不行。”

翠鐲大概猜到大太太的目的是什麽了,有些擔心,“姑娘,要是最後沒成,她會不會怨到您的頭上來?”

“不知道。”杜曉瑜道:“不過我有言在先,如果懷不上,甚至是懷了丫頭,那都與我無關,她要敢怨我,我就去找老太太理論。”

翠鐲嘀咕,“也不知道是哪個蹄子傳出去的,說咱們太太能懷上,全都是姑娘細心幫著調養的,可那段日子,姑娘分明沒給太太摸過脈,也沒給她用過藥,太太之所以會懷上,靠的都是福分,哪裏就跟姑娘扯上關系了,奴婢懷疑,大太太怕是聽了那風言風語才會鐵了心要來找姑娘,認為姑娘醫術好,一準能讓她再得一子,奴婢就怕開了這個頭,以後不好收場。”

杜曉瑜淡笑,“怕什麽,我這個正主兒都不慌,你倒是先自亂陣腳了,不都說了嗎,到時候不如她的意,她是怪不到我頭上來的。”

“但願吧!”翠鐲輕嘆,她跟在三太太身邊多年,大院兒裏的是是非非看得多了,姑娘在外面生活了這麽多年,心思自然不如大院裏這些婦人覆雜,就怕到時候被人坑了都沒地兒哭去。

翠鐲沒說幾句話就出去忙活了。

杜曉瑜也洗了手,出去坐堂。

不多時,外面來了一頂軟轎。

在大魏,沒有功名在身的普通人家是禁止乘坐轎子的,所以不用想,外頭來的肯定是位官家太太。

杜曉瑜忙著給正在排號的婦人看診,她這鋪子裏沒有多餘的丫鬟,翠鐲、畫眉、雪鶯和綠萼她們幾個跟來也不是伺候人的,是為了幫忙。

而靜娘白天不會跟著她出來,怕遇上熟人暴露了身份。

所以鋪子裏沒有閑人,當下每個人都在忙碌,稱藥的稱藥,搗藥的搗藥,誰也沒工夫去招待人。

並非杜曉瑜擺架子,而是她這裏的病人實在是太多了,能幫忙的就只有這幾個丫鬟,所以平日裏,甭管你是官家太太還是平民婦人,但凡來了這裏,一律到前臺取號,然後去休息區的凳子上坐著等,誰要是壞了規矩,要麽留到最後才給她看診,如果鬧得嚴重的,直接趕出去。

鋪子開了這麽久,大家也都熟悉了這裏的規矩,所以到目前為止還算和諧。

但是今天偏偏就來了幾個不和諧的。

眼瞅著轎子停了半天都沒人出來迎接,為首的丫鬟氣勢洶洶走進來,大聲嚷道:“你們誰是這兒主事的?”

所有在休息區排號的婦人齊刷刷看向那丫鬟,穿著湖綠對襟襖兒,嫩黃挑線裙子,手腕上套著一只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。

很明顯是大戶人家得臉丫鬟的打扮,想來外面那轎子上的主子,非富即貴了。

可即便是這樣,也沒人打算站起身去轎子前頭卑躬屈膝,第五姑娘說了,病痛跟前,人人平等,來了這裏都是看病的,誰也不比誰高貴。

那丫鬟見沒人理會,又大聲嚷嚷了一遍,“人都死絕了嗎?”

畫眉惱了,吼回去,“哪裏來了這麽個不懂規矩的蹄子,沒見外面掛著‘禁止喧嘩’的牌子嗎?你吼什麽吼,要看病就坐下來,不看就趁早出去,可別沒事找事!”

丫鬟一向因著主子跋扈慣了,哪裏想得到會被一個不打眼的藥鋪賤婢給懟回來,心下越發的惱火,又見周圍排號的婦人全都用嫌惡的眼神看著她,湧到嘴邊的臟話頃刻咽了回去,面紅耳赤地跑出去對著轎子裏的人說了句什麽。

轎簾被掀開,裏面走出來一個蒙著面紗的嬌嬌美人,正是丞相府四姑娘許如眉。

她撥開人群朝著裏面來,站在櫃臺前,垂眸看向正在診脈的杜曉瑜,眼底帶著幾分輕蔑,“你就是這裏的女醫第五姑娘吧?”

杜曉瑜頭也沒擡,淡淡問:“什麽事?”

許如眉直接命令道:“我們家老夫人身子不爽利,你即刻收拾東西跟我走!”

杜曉瑜面色淡淡,始終沒擡頭,“門前的柱子上有診所規矩,那幾個字還是挺大的,寫著我只坐診,不會上門給人看診,這位姑娘,你要是沒看懂規矩,可以出去再看一遍,要是走錯了地方,那麽出門左轉,旁邊正是回春堂,回春堂裏有大夫可以上門為貴府老夫人看診。”

“放肆!”先前那個丫鬟怒喝一聲,“你知道我們家老夫人是誰嗎?還敢用規矩來壓人,我看你是活膩了!”

杜曉瑜不疾不徐地給剛看完診的婦人寫了方子,這才緩緩擡起頭來,冷冷勾了勾唇,“我不管你是皇親國戚還是市井百姓,但凡來了我這兒,就只是我的病人而已,你們家老夫人身份再高貴,她也像個尋常百姓一樣病了,要看大夫要吃藥不是麽?”

丫鬟噎得臉色漲紅。

許如眉卻不以為意,目光囂張,指著杜曉瑜,“我命令你,現在就收拾東西跟我走,否則我讓你後悔開了這個鋪子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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